老夫人聽了這話，登時大怒，拍案而起，怒目圓睜：“紅巧，大小姐說得是不是真的？”她雖然並不喜歡慕容婉這個孫女，可是畢竟慕容婉是慕容家的嫡長孫，怎麽也不能讓一個低賤的小丫頭欺負到頭上來了。

紅巧很少見老夫人這個樣子，此刻實在是嚇得不行，於是磕頭如搗蒜：“奴婢沒有欺負大小姐，綠萼知道的，綠萼今早還看到大小姐打我了呢！”本來李夫人還打算幫她一把的，可是她偏偏將綠萼拖下了水，李夫人為了自保也只好放棄她了。於是朝綠萼遞去一個眼神。

老夫人道：“綠萼，你說。”綠萼跪了下去：“回老夫人的話，綠萼並沒有看見大小姐責打紅巧姐姐，倒是紅巧姐姐常常聲嗆大小姐。”

“那你從前為什麽不說？”綠萼低下頭道：“奴婢人微言輕，而且又不是大小姐身邊的丫頭，自然不好多說什麽，更何況大小姐也從來沒有抱怨過，奴婢還以為是大小姐和紅巧姐姐關系好。”

她推波助瀾，慕容婉看準時間，哭訴道：“並非是孫兒與紅巧的關系好，而是紅巧威脅孫兒，若是孫兒敢向任何人告狀，她就要毒死我。”她說著，小意地哭了起來，掏出細絹假裝擦拭著眼淚，實則卻是在偷偷地觀察眾人的表現。

紅巧著急心慌，可是慕容婉說得都是實情，她要狡辯也實在不容易，她總不能說，她是受了李夫人的指使虐待慕容婉吧？且不說根本就沒人相信，恐怕李夫人還會反咬一口，到時候她就真的死無葬身之地了。

“奴婢真的沒有苛待大小姐，奴婢……”她的話才說了一把，老夫人便擡了擡手：“把她拖下去，重大三十大板，若是死了就丟到亂葬崗去，若還活著就賣到青樓為妓。”慕容婉突然想起今早自己跟紅巧嗆嘴，說她是妓女，沒想到竟然一語成讖了。

紅巧哭喊著，求慕容婉救救她，慕容婉不知道原主會怎麽做，但她是一定不會救紅巧的。這樣的人，若不讓她得到一點教訓，她是不會長記性的，況且連她也敢欺負，就算死了也不為過，要知道欺負過她的人，除了豹哥以外，要麽蹲大牢要麽死，她又怎麽會放過紅巧。

“紅巧是誰指派給婉婉的？”老夫人的聲音聽上去還是很生氣，李夫人小心翼翼地站了出來：“是妾身。”老夫人看了她一眼，眼神裏突然有一絲覆雜，她道：“一會兒，你們幾個都到我房裏去。”

三個女人連連應聲，老夫人又看向哭得梨花帶雨的慕容婉，突然又冷了聲兒：“哭哭啼啼的做什麽，慕容家怎麽會有像你這樣沒用的女兒，連一個下人也管不住，還要被欺負，傳出去慕容家的臉都要被你丟盡了。”

慕容婉心想，這個老太婆怎麽會這麽兇，自己受了委屈，好歹安慰一句吧，搞定了下人張口就罵，幕後主使卻丟在一邊。她心裏雖然有些不滿，可是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來，只好抽泣了兩聲：“孫兒知道自己丟了慕容家的臉，孫兒願意接受懲罰，請祖母也打孫兒三十板子吧。”

她都這麽說了，如果老夫人自然不可能這樣做了，老夫人只是冷冷地看著她：“你身上全都是傷，我再打你幾下，怕你連十六歲都過不了，”她嘆了口氣：“明日就是你十六歲的生辰了，你也是個大人了，不能沒個丫鬟，”說著轉過頭去對身後一個清秀的小丫頭道：“碎玉，你跟過去伺候大小姐。”

碎玉點了點頭：“是，奴婢一定會盡心盡力地照顧大小姐的。”慕容婉撇一撇嘴，好不容易把李夫人的眼線給除掉了，這下好了，老夫人的眼線又安插在身邊了。她想了想道：“祖母，碎玉姑娘是您的人，孫兒怎麽敢差使她，何況孫兒這裏人少事情多，怕把碎玉姑娘給累壞了。”

她話裏有話，老夫人也不是傻子，怎麽會聽不出來，於是道：“人是少了點，你現在已經長大了，只有一個碎玉的確忙不過來，”她頓一頓，目光在身後的眾人身上都掃了一眼，最後道：“也罷，不管從哪房調派丫頭去你那裏也都不方便，等你生辰過了，府裏又要進新的丫頭了，到時候你再挑吧，挑些家生清白的，你用的也放心些。”

她的話正合了慕容婉的意思，慕容婉於是感激道：“多謝祖母。”眾人又留下坐了一會兒，便各自散去了，只有三人跟著老夫人回去。這老夫人是個明白人，三人私下裏做的事情，她其實都一清二楚，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罷了。

今日紅巧的事情鬧得這麽大，她實在是沒有辦法再任由她們鬧下去了。她端坐著，呼吸平穩，眼神淩厲：“當初你們嫁進來的時候，我就說過，怎麽爭寵我不管，但是不可以傷害到我的孫子。我的確是不喜歡婉婉，但是並不表示可以任由你們亂來！她好歹是慕容家的嫡長女，如今被一個小丫鬟欺負成了這個樣子，你們都當我死了嗎？”

她字字鏗鏘，擲地有聲，三人不禁一顫，李夫人忙道：“母親息怒，我們只是關系大小姐，沒想到紅巧是這樣的人，若是我們知道紅巧虐待大小姐，怎麽可能再讓她留在大小姐身邊。”

她話音才落，王姨娘便輕哼一聲：“姐姐，你別一口一個我們，紅巧是你的人，又不是我們的眼線，與我們有什麽關系，你自己做錯了事，別把我們拉下水，我們丟不起這個人。”她並不是不會說好話，只不過她的好話只會對慕容城和老夫人說而已。

李夫人被她嗆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，臉色也難看的不得了，老夫人冷冷道：“你們誰也別說誰，你以為你派人推婉婉落水的時候我不知道？我不罰你是因為婉婉沒事，若是她出了什麽事，我必然拿你開刀！”

她的臉色突地一變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。老夫人轉而又將目光瞥向孟姨娘：“你在府中是最安生的一個，我雖然從來沒有見過你害人，不過你也從來沒有中招過，若說你有多單純，我也是不信的，我只有八個字送給你，”她頓一頓，目光逐漸變得有些鋒利：“安分守己，知足常樂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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